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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个难忘的秋天

作者 时振明

秋日,父亲坐在院子里搓苞米。金黄的苞米映着父亲的脸,映着父亲的身体。父亲的脸呈现出金黄色,那是美的颜色。

午日的阳光丝丝缕缕泻在大地上,像金色的风滋润着父亲的身心。

父亲喜欢秋天。秋天到了,父亲心里就装满了喜悦,每一次走进菜园子里,看着绿油油的大白菜,正卷心的大头菜,穿绿裙子的芹菜、香菜,露着头的胡萝卜,满架红柿子,拧着身子倾听的豆角,心里都充满了欢喜。父亲又会想起远在城市的我们。父亲就会在心里默默地说:“今年又是好年头,孩子们有菜吃了。”

那次,我从城里回到乡下,正好看到父亲在那里搓苞米。当我来到父亲身旁的时候,父亲还没有发现我。因为搓玉米发出的嘟嘟声就像一首歌,淹没了周围的世界。我在旁边看着父亲,父亲的脸颊也被玉米映成了金色。父亲显得结实和年轻了许多。父亲的大手在那里搓着苞米,苞米粒子哗啦哗啦地从苞米棒上被搓下来,就好像滚动着金粒子。

当父亲看到我回来的时候,一种喜悦闪电般一下子就迸发出来,好像一下子就溢满了他沟壑般的皱纹。

以往回乡下老家的时候,我都会提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。而当我坐长途汽车下车后,走在那条高速公路通往村里的那个羊肠小路上,就会看到一幅画:父亲和母亲站在村前的篱笆旁边,翘首遥望我的身影。风吹动着他们的发丝,他们似乎就会变得更加苍老了,像两棵树依偎在那里。而每每这个时候,我的眼泪便会溢满了眼眶。而我这次回来没有给父亲打电话,想给父亲一个惊喜,想看看父亲和母亲他们正在做着什么。

父亲见到我感觉到特别意外,也特别高兴,赶紧把我让进屋里,又给我倒上一杯热茶端过来。其实我应该给父亲倒茶水,可是父亲却给我倒茶水。他一边倒一边说喝点茶水吧,喝点热茶对身体好。听着父亲暖心的话,我心里一下子热了。端着的茶杯也突然间变得重了,我想说些什么,但没有说出口。我只是在体会茶杯的热量,茶杯的重量。那一刻我心里酸酸的。仿佛那不是一杯茶水,而是一本读不尽的书,在我的口中,一丝一丝地品尝着。我似乎品尝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,也品尝到了一个老人对儿子的牵肠挂肚,对儿子的担待包容,对儿子的希望。我喝着那杯热茶,心里好像一下孒有了无穷的力量。先前生活中,遇到那些坎坷困难,一下子不见了。好像先前写不出东西,那种枯竭的苦恼一下子也不见了。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了我的心,让我空虚的心,变得丰盈起来。我觉得人生还应该有更多的事情去做。那一刻,我心中又有了力量,有了信心。

我望着父亲满是对我的希望,满是对我的温情,满是对我的慈祥,我好像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心是这样细腻,父爱是这样深厚。

父亲的爱也是一根针,也是一丝线。一针一线,缝合着我内心的创伤苍凉。那个针那丝线又如缕缕的阳光,温暖着我的内心深处,让我内心有了光,有了力量,有了爱,有了勇气。

那是一个难忘的秋天,那个秋天,父亲坚强与博大的爱汩汩地流淌进我的心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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