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处理…

父亲的老蔷薇

作者 ● 梅青

老屋早已没人,唯有“孟夏草木长,绕屋树扶疏”,目之所及的瞬间,寥落的心顿然草木葳蕤,葱茏一片。

我眷恋老屋的一切。一棵小草的寂寞,一株树的蓊郁,乃至烈日下,一小块顽石棱角间的滚烫,一直镌刻在心。

暮色里,被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引。趋步上前,拂开一路绵延的蒿草,原来是一丛经年蔷薇在草间匍匐。它用独有的气息,以老屋主人的深情,对我亲切相拥。这一刻,我内心症结了几十年的思念,终得到最好的慰藉。

这株蔷薇,已有40多年的花龄。是那年,刚盖好房子时,父亲从老屋处移栽过来的。父亲爱蔷薇,也爱刺绣,还曾见过他年轻时绣的蔷薇图,乳白色的棉麻布上,枝蔓参差,交错掩映。淡淡的粉色,一簇簇依偎在一起,栩栩如生,从容淡定中不失温馨。如今想来,那是枯燥日子里怎样的一种惊喜。

蔷薇花生命力极强,三两年的生长就漫过了后墙体。父亲虽爱惜花草,但见不得它们无羁疯长。曾见他多次手持剪刀,果断地修剪那些不成形的枝蔓。

清晨,淡淡的清香,透过纸窗氤氲一个未了的梦境。最喜欢它们顶着露珠的样子,全开的、初绽的、抱在一起白里透着粉的,花色交相掺杂,千姿百态。

每到花开时节,千枝万朵迎风摇曳。喜欢在晴朗的日子里敞着窗,就如敞开的心扉,让阳光进来,让轻风带着花香来去自如,连同满眼的绿色,都一起逼进屋来。

随着时光的流逝,一切记忆中的物事,已交付给了岁月的更迭,唯有父亲当年精心修剪过的蔷薇,还依然茂盛在半人多高的蒿草丛中。

我弯腰折了一枝,决心带它回去,希望它能在我的屋前,将曾经再现。一路上有人问我,这是什么花木,自带香气?如此,能插活?我之前真还没试过,但我心对它是肯定的,以微微笑点头作答。

回来后,将花枝插入门前的一池泥土之中。几天后,水灵灵的叶子开始变蔫,而后黑掉。邻人见了说,没用的,如此是插不活的。可我不认,依然用一份热切去等待。我发现,它虽没有新芽发出,但枝条并没有完全失去水分。

经了几场雨水浇灌,它周围的花草就蹿了起来,用一片绿色将它淹没。

月余后的清晨,想除去多余杂草和花苗,突然间就见了它,羞涩地藏在花草的掩蔽之下,发出了些许小叶子,叶子瘦薄如纸,却透着一股韧劲——它真的被扦插成功了。

多少次梦中,我都见到繁茂的枝蔓蜿蜒在荒漠之中,一片美丽之色,铺满无人光顾的时空,旷野里的清风,将它的香气悠悠轻送。

记忆,常会将一粒思念的种子温暖,发芽抽枝,在时光的缝隙里生出一朵喜悦之花,那是父亲眯缝的笑眼,牵引我心底不舍的眷恋。

岁月中,父亲若是一株藤蔓,这些新生的枝丫便是它繁衍的子嗣,将我们从乡野的泥土移植到钢筋水泥林立的森林,努力存活。是那一脉不老的根系,给我们匐匍在这世间的权利,给我们开花的机会。

上篇:谁道“未老莫还乡”
下篇:没有了
分享到

© 2024 今日绥芬河
制作单位:53BK.com

↑ TOP


http://server.sfhrmt.site/Img/2022/11/202211114d6aa07494d5415e8f18c3b344843d51.jpg
今日绥芬河数字报
http://server.sfhrmt.site/content/2022-11/11/000252.html
今日绥芬河电子版